All fall down
ゆうやXぶんた
「啊!!今天的部活真是累死人了,顧問真是一點餘地都不留。」淺川打開宿舍房門,將裝著弓道服的背包往床鋪上丟後,人也跟著甩上被褟。
知道同房室友肯定不會對自己丟出的話題有所反應,淺川毫不在意的開弓他的話題:
「赤、尾、文~太~同學,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你,陪與您同房的可憐同儕,一起共進晚餐呢?」
「我從不接受輕浮的邀約。」
赤尾從手上iPod中的音樂裡分散注意力,只抬眸回答了淺川的話。
「剛剛那句話,可是比對聖瑪莉的漂亮女孩們時還認真千萬倍。」
「是嗎?遷就於本人的身份地位,真是委屈你了。」
赤尾抬頭,藍色髮絲柔順的貼在頰邊。淺川每次見到他的笑,就再一次不敢對赤尾坦白,他雖為男兒身,但卻比淺川所見過的每個女孩子還美麗數倍。
但嘴上功夫搭上男性身份,就一點都不討喜。
淺川索性拉起另張床的赤尾,推他出房門,佯怒道:
「真煩哪你,吃個飯還需要人三催四請。」
「我沒說我一定要吃飯。」
「囉嗦!到時候你生病,累的人還是室友在下敝人我,給我去吃飯!」
淺川侑也與赤尾文太,這對個性鮮明的室友在M.K十分有名。不單單因為淺川以特優生的身份入學引起話題,在日本繪畫界有百年歷史的赤尾家之子也讓眾人皆知。
繪畫社社長-赤尾文太,有著赤尾家典型個性的難搞學生。深知也領教充分的,當然非淺川本人莫屬,與赤尾文太同房一年半載,甫脫離新生的青澀陌生,淺川好相處又熱情的個性使他裡外贏得極高的人緣。雖說在鄉下長大,沒見過多少大世面,但自認待人處世還算真誠的淺川,卻遲遲無法與赤尾相處融洽。
「唉,我做人有沒有這麼失敗啊?」
誇張地垂頭喪氣戳著碗內的時蔬,淺川支頤看著坐一旁進食的赤尾。
「什麼了嗎?」
「跟我吃頓飯要連拖帶拉,一看到雪代卻自動坐好,差得真多…。」
雪代笑得極盡溫柔…但懂他的人,都可以瞭解這是雪代在取笑他人時的表情,例如淺川。雪代 讓沒有對此話表示任何意見,沉默卻總常被他人扭曲成他人的意見:默認、承認、沉默是最好的辯解。
「明天要是又被亂傳些什麼不要怪我…。」男校的悲哀啊。
「我才不在意這種小事。」
「嘴裡塞滿白醬義大利麵條的人,閉嘴不要說話。」
淺川很慶幸他一入學就打著我愛美眉;美眉愛我的痴情型男招牌,才得以在充滿一群天真無邪又軟綿綿的富家子弟學院中,樹立優良好男孩形象。
要他在男校成為目標?這是在開玩笑,要是被聖瑪莉的那人知道了,他當初進入南開的努力就無端白費…。
淺川侑也發誓,他要證明初戀就是失戀這句話是假的。
在去年,淺川國三時,女友以九零年代裡,青春校園偶像劇中的老掉牙理由:「我們必須專心準備入學考試,分手吧!」背台詞般的甩了淺川。得知女友的第一志願為聖瑪莉學園,淺川毅然決然爭取弓道推薦生,進入聖瑪莉的姊妹校-M.K。
這是淺川入學以來公開的秘密,而且在聖瑪莉的流傳之廣泛,絕對連餐廳歐巴桑都能說出一套來龍去脈。
淺川不想相信女友已對他無情義,並不是對自己條件過於自信的厚臉皮。
「單戀的痛苦就是有趣之處,你難道是少女漫畫中毒已深,淺川侑也。」
「去你的,說漫畫是邪魔歪道的人不就是你自己。」
淺川笑著要打赤尾,卻在指尖接觸到那藍色頭頂時放輕力道撫過。沒發現赤尾的眼尾一斂,赤尾將淺川的手隔開,塞好耳機,手再拿起另一本新發售漫畫。
「我沒說我討厭看。」瞥了淺川一眼,「這就是你的缺點。」
明知道是事實卻不敢說出來。
淺川默默地看著床上一派舒適、頭紮著大波浪馬尾,兀自低頭繼續看漫畫的美麗室友。
赤尾神似女性的中性容顏讓淺川心底閃過一陣刺痛。
淺川想他有時候真的很討厭這張臉。
赤尾文太擱下畫筆,膠與礦物粉末黏著在木板的獨特味道對他早已罔若無聞,他最近毫無靈感,日本畫是他的長項,但他並沒有對風花雪月或人之類的某一領域特別擅長。
風過於虛幻、花顯得嬌弱、雪又枯燥、月陰晴不定,人類神韻特別難捕捉,他不想被日本畫禁錮,卻也瞧不起外來藝術的深奧。
「文太的理想太過崇高了、總是不踏實。」
雪代曾這麼形容過赤尾的眼光。身為藝術創造者,赤尾對美感自然有一套不容他人置喙的看法,他對美的崇拜,具體塑於他的外貌。變換外貌造型的次數,如女人換衣服一套接一套,在他人眼內,赤尾的品味次次都前衛且怪異的。
花枝招展的藍色大波浪捲、黑艷帶刺的和風直髮瀑長、猩紅搶眼的俏皮短髮…中性偏陰柔的臉蛋與得天獨厚的身材加重了赤尾搞怪的本錢。
就如伸展台的模特兒與服裝,華而不實。因為「現實、實際」一開始就不存在赤尾的遺傳基因內。
赤尾文太在M.K的定義十分特別,好出風頭、卻無法令學生們像讚揚學生會的幹部們般,坦率表達好感;太過美麗的藝術品雖受眾人瞻仰,也使眾人望之卻步,在學校內,赤尾並不如淺川有極佳的人緣。
出生於神奈川的淺川,一想起入宿當天所見到的大名出巡裝扮,就一定會拽拖著當下離身邊最近的任何一人,大嘆:『紫色!他居然穿紫色鳳蝶花紋的錦織和服來辦入宿申請,我當時想東京人真的很奇怪。』
雪代將拉弦的手止住,莫札特的安魂曲在大提琴詮釋下顯得靜謐深遠。赤尾半躺在沙發椅上睜開眼,兩人彼此從小就相識,但明顯赤尾受雪代的渲染頗大,不定期來聽雪代的音樂已是他無法消除的習慣,這通常能啟發他的靈感。
「音樂真是神奇的東西,為什麼明明看不見,存在感卻能這麼重呢?」
赤尾認為雪代的音樂總帶著深厚的鬱悶,就像黎明的大海似黑又藍,正巧能把他要懸不懸的心情打落,得以重生。
雪代不回答,只是安靜微笑,就像他從小到大與赤尾的相處,一動一靜;一溫和一奪目。
他曉得赤尾只是趁興發表他的感想罷了。
「這首曲子有讓你愉快點嗎?」
「我想是吧,讓,我真是愛死你了。」
「是嗎…。」雪代苦笑,赤尾的神經線中並沒有所謂意識他人目光的一條,像現在大喇喇的『表白』,雖然老社員們已經見怪不怪,但新生卻已經在不遠的四週竊竊私語起來。
長年友誼使雪代也不怎麼在意這點,只是,也不代表他有如赤尾有無堅不摧的厚臉皮。
「你不好意思了嗎?讓。」故意輕力喚雪代單名,明白眾人目光正聚集他一身,心情大樂的赤尾故意來到雪代的椅子旁,低頭在雪代耳邊說悄悄話,雪代因混血而比常人白皙的皮膚浮起薄霞,點了點頭後伸手拍赤尾的肩,隨即送上頰邊一個輕吻。
「Adios-。」赤尾的身影如蝶翩翩離去,沒人懂雪代的笑是什麼意思,只能自行妄加揣測。
To be continued